[Jondami] 圣诞无人入眠
本文来自和狗狗老师 @风苟 的脑洞，相关文有《韦恩-肯特夫夫育婴实录》
在我们快乐脑完之后，说好的接龙正文意料之中咕咕了，内容是韦恩肯特夫夫的一双儿女，但我突发奇想产出该流产正文的番外
⚠️警告：原创角色过多，原创角色戏份过多，以及鸽掉的正文令这篇可读性低+剧情不明
我纯自娱自乐，随缘观看哦-3-
距离韦恩-肯特宅白雪还有几千千米，白雪覆盖的私人森林区域内，两个身影在雪中跋涉前行。
“我扛就行，你拿好我的包。”
希尔达·韦恩-肯特扛着自己腰粗的刚被热射线拦腰砍断的茂密冷杉，把自己别着独角兽毛球球的粉色包包强行扔进赫尔怀里。
“你知道我也能抗动吧？”赫尔老实接过包，甚至把挂件缠绕在一起的部分理顺。
“我是姐姐，我照顾你。”希尔达拍拍胸膛。
享有共同DNA给予者，在相邻的器皿中发育而来的胚胎们——这确实与世俗定义的血缘同胞相似。但赫尔可不觉得在同一天从培养液中打捞出的他们有姐弟之分。
至于“赫尔”，他必须承认，当初他顶着赫尔的假名接近希尔达，进而接近韦恩-肯特夫夫的后果之一，是被自顾自认定自己是“姐姐”的人绑架到美国过圣诞，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希尔达扶了下肩上的树，回头催促赫尔快些：“爸爸说他准备装饰物，我负责树的部分，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那个飞在天上，给予他与血脉共享者以超能力的半氪星人，希尔达口中的爸爸。
希尔达大步走在前，把整个后背暴露给赫尔。
被强行从基地拉出来的小刺客还没来得及换装——这意味这他身上有超过十件武器，不包括能够立刻加以改造的。
“希尔达。”
希尔达回头，看到自家弟弟一脸小可怜不知所措的模样。
“姐姐——”
果然，心软的新晋超英被那声示弱的姐姐打动，把树往地上随便一插，认真走近自己单方面决定的弟弟：“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合适。”赫尔垂下眼睛，“去你家过圣诞？我不确定你父亲和爸爸是不是愿意再见到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那也是你家，爸爸和父亲当然愿意见到你，圣诞节是家人一起过的节日。”希尔达皱着眉，“父亲为了你特地请了假，你的房间也收拾好了，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没准备。”
“嗯？”
“我没给你们准备礼物。”赫尔嗫嚅着回答。
“哦——”
希尔达发出一声看到可爱小猫崽睡觉或者小德牧竖耳朵那种喟叹，用力抱住赫尔蹭蹭他的脸颊：“你能来就是我们最大的圣诞礼物！”
被希尔达抱住的赫尔在希尔达的相拥的笑脸背后面无表情。
天真而又无聊的善意。
在十多年前，在达米安意识到塔利亚盗取自己和男朋友乔纳森的基因生产加工出两个孩子，却只抱走一个那刻起，他们就不是能一起过圣诞的关系了。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试探地回抱自己的姐姐。
“谢谢，我很期待。”
***
和上次以被希尔达拯救的失忆无处可去小可怜身份到韦恩-肯特家时相似，这个家庭交织着寸土寸金的富豪与奇妙的生活气息。
赫尔局促不安站在玄关，而希尔达大咧咧踢开靴子：“爸爸，父亲，我回来啦！”
穿着碎花围裙的乔举着一只锅铲跑出来：“摆好你的靴子希尔达！哦，嗨，赫尔。”
“嗨。”
低头的赫尔眯着眼睛调整呼吸和表情，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很欢迎，我准备了室内的鞋子——”
那个能够毁天灭地的半氪星人说话甚至有些结巴，配着他的木质锅铲看起来像个平庸的中年失业破产被妻子养的男人。
瞧，这就是塔利亚对他大失所望的原因之一。赫尔想。
毕竟比起一个二分之一血统的半氪星人，他这种四分之一血统的存在宛如伪劣冒牌产品。
“爸爸，做什么呢？”希尔达深深吸了口气，“姜饼人烤好了吗？我饿得能吃下一辆运钞车！”
“炖牛肉。”乔意识到自己的锅铲，而与此同时，楼梯悄无声息出现一个身影，静静望着吵吵闹闹的女儿，和几乎没能相处过的儿子。
乔与达米安交换一个眼神。
“达米安，赫尔来了。”
而达米安置若罔闻，只是沉默打量着与自己有相似命运，在刺客联盟长大的那个孩子。
他看起来像什么紧张不安的小动物，随便看到什么风吹动草叶就立刻逃跑。
“你没必要在这里伪装，Ying.”
听罢赫尔抬头，向上仰望达米安。
“D！”
“爸爸！”
希尔达与乔一并用语气斥责着达米安。
达米安站在楼梯俯视着赫尔。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宽阔的客厅，外带两个随时准备拉架的乔与希尔达。
“我们准备了你的尺寸的家居服，你可以换下来，就放在你之前住的房间。”乔连忙跑到达米安那边，拽着他要他尝尝他炖的牛肉。
而希尔达把自己的包包甩在橱柜，随便把衣服扔在衣架，匆匆拖着赫尔去换衣服。
“父亲没有别的意思。”希尔达连蹦带跳换上带着企鹅印花的蓝色宽松家居服，踩上粉色兔兔棉鞋，堵在赫尔卧室门口。
“没关系。”
“这怎么会没关系！”希尔达抱怨，“我会骂他的，你放心。”
“他对我有戒心也是应该的。”赫尔换上那件和希尔达同款粉色的睡衣，谢天谢地，乔准备了正常鞋子。
犹豫了下，赫尔还是把身上带来的武器放在了床头柜。
反正他本身就是最大的武器了，放下这些小玩具让韦恩放下戒心也值得尝试。
赫尔穿着可爱比心小企鹅打开卧室门。
“我们的衣服一样，我挑的，可爱吧！”希尔达眼睛一亮，挽住赫尔胳膊，“我就说了会合适，给爸爸看去！”
被蛮力带走的赫尔无奈笑了下。
这可不是双胞胎买同款衣服可爱到路人的剧情，这个神经大条的姐姐，八成买了一套情侣装，还逼着自己弟弟穿了女款。
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希尔达领着赫尔往厨房跑。
他们共同的父亲与爸爸，正在厨房争吵。
“你听起来就像蝙蝠侠！”
“我是蝙蝠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傻，喏，你觉得差不多了吗？”
被父亲和爸爸闪光弹轰炸了十几年的希尔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父亲举着铲子父亲尝了尝牛肉的味道如何而已嘛。
“还好。”达米安回头看了眼穿着粉色小企鹅的赫尔与蓝色小企鹅的希尔达。
“你们去洗手，摆好盘子刀叉。”乔明白“还好”在韦恩语里就是完美超赞无敌的意思，指挥自己一对儿女准备吃饭，“吃完饭我们装饰圣诞树，明天就圣诞了结果拖到现在都没准备好。”
希尔达冲着刚出锅的薯角伸出手，熟练躲过达米安抽她手的那一下，高高兴兴塞进嘴里，看赫尔一脸错愕盯着她，歪歪脑袋，把手里剩下半截填进赫尔嘴里。
姐姐够意思吧。
赫尔从希尔达眼里读出这条信息。
有些许洁癖的赫尔艰难咽下有点过烫的半截薯角。
***
韦恩-肯特家的桌子并不算大，不然半氪星爸爸准备的晚餐会显得更寒酸。
炖牛肉，炸薯角，超市生鲜区的蟹棒虾仁和洗好的盒装混合绿叶组合成的沙拉，鲜榨南瓜汁和一大份土豆泥。
“明天圣诞夜会比今天丰盛的。”半氪星人为自己开脱，他的位置冲着自家女儿，而达米安面对着赫尔，希尔达嘴里全是食物，以至于一时间没人说话。
希尔达抬头，这一刻的尴尬气氛达到顶端。
“我们非常欢迎你来。”乔抓住达米安的手以防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如果需要什么跟我说——跟希尔达说也可以。我和D都非常开心你能来。”
赫尔也许有很多不擅长的事情，但伪装从来不是其中一项。
“谢谢你。我也很开心。”
即使被乔摁住手示意不要乱说话，达米安想做什么从没人能拦住。
“你没必要装开心。”
希尔达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她看向赫尔，那个之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弟弟，向后坐了坐椅子，双臂更加防备不自觉护住自己。
虽然以达米安定义，这姿势绝对是发出攻击的前置动作。
虽然粉色比心小企鹅令他看起来过分不具威胁。
希尔达终于把嘴里东西咽了下去。
“父亲，上次见面太过仓促，但我必须得说，你比我想象的要矮。”赫尔双手抵住下巴，盯住达米安开口。
达米安神情复杂：“也没有必要虚张声势。”
而乔纳森笑出了声。
希尔达皱起了眉，看看左手边的父亲，又看看右手边的弟弟。
希尔达一巴掌拍在弟弟脑袋上，教训起了自家父亲：“我之前说过什么，你忘记怎么答应我了？再说了，父亲你本来就比爸爸矮，不许欺负我弟弟。”
“还有你，父亲比爸爸矮已经很难过了，你非得在过节的时候说吗？”
这下乔彻底绷不住了，也不尝试憋着，笑了个痛快。
乔早已脱掉了碎花小围裙，但他毫无形象包袱捧着肚子狂笑：“D有点身高PTSD，怪我小时候取笑他了太多次。”
“我十岁的时候来到哥谭。”达米安根本不搭理自家丈夫和女儿对自己的外貌攻击，“十岁的我都比你有种。”
“注意语言。”乔咳嗽一声。
“父亲！”希尔达扯住达米安胳膊，眼巴巴盯着自己父亲，试图让自己更楚楚可怜一些。
“你没有必要伪装自己的真实感受，这不是战场。”达米安不为所动，“你没必要假装高兴，也没必要扮演柔弱。”
“父亲的意思是，你把这里当自己家——这本来就是你自己家——对吧？”
被姐姐径直打劫到美国，赫尔真的有点饿了。
可惜现在真的不是吃饭的时候。
“我的家。”
赫尔扫视一圈，语气里的讽刺冲达米安扑面而去。
韦恩与肯特在希尔达三岁时搬离了韦恩宅，这个森林之中隐藏的小木屋，除却严密的安保措施，外加地下隐藏的巨大密道，看起来相当居家，比如沿墙壁希尔达各个年龄阶段的照片，茶几上还有粘衣服毛的滚筒和开核桃的工具。
希尔达这下真的不高兴了。
她噘着嘴视线从父亲转移到赫尔：“你不开心吗？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过圣诞吗？”
“……我不过圣诞。”
“那和我一起吃饭，装饰圣诞树，准备烤鸡做姜饼人调蛋奶酒呢？”
这和圣诞本质有区别吗？
赫尔在希尔达委屈受伤又难过的眼神里躲闪：“我们没有到法定饮酒年龄。”
“那就只装饰圣诞树交换礼物烤姜饼人！”
“先吃饭吧。”乔打了个圆场：“都要凉了，吃完再说。”
然后顺带一个眼神警告自己丈夫不许惹事。
希尔达眼巴巴一脸期许看着赫尔，达米安看看希尔达又看看瞪自己的乔，小声咕哝：“希尔达那双狗狗眼和你真像。”
而赫尔看了看姐姐和乔复制黏贴的蓝眼睛。
被选中的，被偏爱的，相似的。
生物幼崽往往与父本在年幼时显示出高度的相似，以防止自己被抛弃。赫尔想，所以自己被丢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你和父亲也很像啊。”希尔达比划下赫尔的绿眼睛。
两双绿眼睛在餐桌上方相遇。
“我听……说，D在第一次遇到布鲁斯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乔险些暴露自己的八卦来源，“就是，你比我想象的矮什么的。”
希尔达对自己家长的八卦向来好奇：“布鲁斯有没有很受伤？”
隔了一代的小孩总归和儿子是不一样的，希尔达总觉得布鲁斯是个慈祥爷爷，对老一辈韦恩有些不太对劲的认知。
“蝙蝠侠不会受伤。”
达米安才不会暴露自己过去。
“切——”
乔纳森和希尔达一起嘘达米安。
赫尔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们平等的，温馨的，无趣又日复一日的日常。
每日三餐于他而言只是必要的营养摄入，有时是便携的能量棒，他从没有吃饭时交谈的习惯。
此刻，他宛如一个怪物戴着蹩脚的人类面具藏在舞会。
“爸爸的牛肉是拿手菜，特地招待你的。”希尔达分给赫尔一大块牛肉，“你尝尝，我觉得和阿福爷爷的不相上下。”
伪善的人类没指出怪物面具后露出的犄角和黑色的指甲，还特地切了块蛋糕。
银器光滑的表面倒映着怪物的面具丑陋的脸，和嘀嗒流血的心。
“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乔受宠若惊，“我明天可以再做，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我不挑食。”赫尔回答。
食物没有意义，满足营养需求比例即可，哪怕是营养液压缩饼干即食罐头，和一桌丰盛圣诞大餐也没有任何区别。
“爸爸，我想吃鹅肝樱桃，圣诞布丁，咖喱羊肉，小香肠意面，苹果派，还有黄油煎龙虾！”
乔掐着手算了算自己明天的行程：“只能选两样。”
“爸爸！赫尔也可以选两样对不对？”希尔达晃晃赫尔，“你也想吃水果塔烤羊腿对不对？”
“我……”赫尔为难看了看乔。
“我可以帮忙。”达米安插嘴。
“算了吧。”乔和希尔达齐齐拒绝，达米安哼了一声。
“我也可以帮忙。”赫尔回答。
谁料乔和希尔达很乐于接受这个帮手。
***
一顿饭被赫尔吃得不知滋味，而希尔达倒是胃口极好，用勺子挖空了最后的土豆泥，还把装饰用的西蓝花装进了胃里。
“该装饰圣诞树了。”韦恩总裁说话听起来像在准备几个亿的大项目投资剪彩。
“我好饱，我好困，我动不了了。”
歪在沙发上的希尔达闭上眼睛。
“把圣诞树搬进来。”达米安不为所动，拎起自家闺女衣领往外走。
“冷冷冷冷冷父亲快住手！”
希尔达哀嚎声渐渐走远，乔把所有的碗碟餐具放进洗碗机并启动机器，在干净的抹布上擦干水珠，对着赫尔笑：“我去把装饰的彩带拿来，有不少呢。”
赫尔点点头。
他们此刻宛如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在平安夜装饰着新鲜圣诞树。
乔把购物袋打开，把彩灯和飘带挂件分开。
“你别太在意达米安说什么——他不擅长这个，他其实比你还紧张。”
“我不紧张。”赫尔语气里带着小小的不服气。
“哦，抱歉。但达米安是真的紧张，你来之前冲我发了两次火。”乔对赫尔笑，“我们真的非常高兴你能来。”
“……我的荣幸。”
“我无法言语我们的愧疚。”乔没有戳穿赫尔显而易见的谎言，“我和达米安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直到不久前。无论付出什么我们都会把你带回来的——如果我们当初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一词没有意义，命运齿轮环环咬合不可逆转。
更何况，难道当初赫尔在牙牙学语时来到了哥谭，他便能像姐姐希尔达双手无暇，成为一个正义英雄？
人不能否定自己的过去，正如人无法改变自己是谁。
“我没有别的意思。”乔认真说，“我爱你。”
瞧瞧，就是这样的每日爱意环绕令希尔达成为了那样一个傻瓜，肯特和他的女儿，说起爱与歉意就好像暗杀搏斗那样轻松惬意。
“你不需要回应我。”乔没有错过赫尔的神色，“你不需要觉得有压力，更不需要回应我，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个事实，我爱你。”
赫尔不擅长这个，也没经历过这个。
在落荒而逃边缘的小刺客被席卷着寒风的姐姐与父亲拯救。
“放在去年的老位置？”
希尔达把树固定好，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尘，注意到房间里气氛的不对。
“爸爸你是不是欺负小赫尔了？！”
刺客联盟小主人被姐姐张开双臂护在身后，好像他是刚出生一天柔弱无力的羔羊。
“别胡闹。”达米安调整了下圣诞树的角度，“下次选小一点的树。”
身为这屋子里唯一一个不带氪星血统的人，达米安感到有些被歧视。
最开始他们一起过圣诞时，他也会规划好圣诞树的尺寸，悬挂装饰的分布密度和色彩搭配，但是希尔达只顾着把颜色往上堆叠，坚持一棵花里胡哨的树才是完美的圣诞代言，他就不想关心这些事情了。
谁让他才是家里的少数派。
就像今天，他也不想掺和。他有太多不愿回首的历史。
“爸爸，你没有买玩偶挂件？”希尔达立刻注意到了乔准备的彩带，“这是去年剩下的，别想糊弄我。”
“去年是你说圣诞老人被吊死在了圣诞树上。”
达米安给自己丈夫开脱。
希尔达看起来想起了去年的自己的话，并不以为然：“赫尔，你觉得怎么装饰好？”
据赫尔所知，他血缘相关的所有人，都没有信仰宗教的习俗。
“把这些都摆上去？”他印象里的圣诞树样子大约就是挂一些彩色的东西上去，下面摆好礼物。
希尔达似乎忘记自己的氪星血统，扛着家庭用折叠梯过来：“我挂，你给我递。”
赫尔没有反对意见。
树顶被希尔达固定了一颗通电的巨大金色星星，墨绿色带着泥土与植物汁液气息的树冠自上而下倾泻廉价却斑斓的色彩，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少女的笑容灿烂。
五彩世界里的希尔达冲着赫尔伸出手。
达米安和乔在他们背后喝着乔准备的热红酒。
赫尔机械地递着彩带。
达米安与乔，还有希尔达，他们大概就这样度过了以前所有的假日，即便他们不相信神话，节假修整与法定假日毫无关联。
而大家心照不宣表现得好像他的出现并不突兀。
他能听到他名义上的双亲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经济问题，大约是希尔达的零花钱数额问题，乔说达米安又表现得像个混球，而达米安则嘲笑乔被希尔达耍得团团转。
此刻发生的一切像一个荒诞的梦境，赫尔茫然看着周围盛装假面舞会，无人与他携手共舞。
秒针一步步挪走，他笑着，与周遭对话着，躯壳自发运转，灵魂凝固半空。
***
装饰好圣诞树后，就到了休息时间。
乔准备的刚洗过的床单被褥散发着洗衣液的味道，赫尔谢绝了乔问他有什么需要的热情，睁着眼睛躺在黑暗中望向天花板。
他宁愿去和食人怪搏斗，一把水果银餐叉都不带那种。
赫尔的超级听力让他清楚他的父亲们洗漱后交换的晚安吻，听清姐姐刷牙被牙膏辣到呸的一声，还能听见一切寂静下来后窗外的风声。
他不该来的。
除了愈发清醒自己和希尔达截然不同，他还奢望得到什么？
那个被爱着的，爱着世界的，能够坦荡表达自己受到伤害，想要得到陪伴的希尔达。
明明他比希尔达更为强大，更为优秀。
与此同时，察觉到自己对希尔达的一丝钦羡令赫尔愤怒。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赫尔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并不擅长对抗乔表达爱意，也无法拒绝希尔达期待的眼神，但夜深人静时刻不速之客的来访？他可不会错过这个。
来人是达米安。
达米安推开房门，与赫尔四目相对。
“父亲。”
与希尔达相同的称呼，却带着迥异的感情。
卧室门在达米安身后关闭。
“你把我吵醒了。”赫尔麻利翻身坐起。
达米安丝毫没有惊讶赫尔还未入睡：“我知道你还没睡。”
他的父亲，哥谭的守护者，他高大的身躯像是无法攀过的山峰，正矗立在他的床头。
赫尔唾弃自己心底的念头，又愤恨自己还未完全抽条的狭窄单薄身材。
他的小玩具离他不到二十公分，他了解达米安·韦恩的作战风格与能力就像一个牧师了解圣经，他没有信心在不惊动乔纳森·肯特与希尔达·韦恩-肯特的情况下拿下对方。
“我十岁离开母亲。”达米安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刚来到哥谭时，我也会像你这样躺在床上。”
像这样躺在床上保持一板一眼的姿态，闭着眼睛，意识万分清明。
“我们的共同点比你想象的多这一套，可不算有效。”赫尔不买账。
“我们确实有很多共同点。”达米安回答。
他们是父子，他们拥有一半相同基因，他们都在刺客联盟长大，被塔利亚抚育。
“可惜还不够多。”赫尔嘟囔一声。
如果他能杀死达米安，他是否能够向塔利亚证明，自己比那个投奔哥谭的叛徒更强大？
如果他死于达米安刃下，塔利亚肯不肯为这些年徒劳付出的心血，叹息一声？
而无论哪个结局，希尔达都会为之哭泣吧。
“来警告我离希尔达远一点？”
如果陷于进退两难境地，利用希尔达来刺痛下这位慈爱父亲的心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主动去找的你。”
这不是赫尔期待的回答，他终于摸到了被单下的三棱短枪，这当然不能增加胜算，他只是抚摸着金属纹路逼自己冷静。
“希尔达承诺了什么，你肯来哥谭？”
终于到正戏了，掌握主动权的赫尔继续保持刺痛对方：“这是我们 ‘姐弟’之间的事情。 ”
达米安·韦恩会放低姿态关心刺客联盟继承者，不惜以聊家常方式攀关系，原来是担心女儿慈父心态，这真是令整个阿卡姆笑声直接传到大都会。
“你应当知道，我当初只知道希尔达的存在。”达米安并不接茬，“把你留在母亲身边，是我无法弥补的错误，与希尔达无关。”
“父亲，您真是令我心寒。希尔达是我姐姐，我能做什么呢？”赫尔笑起来，将戴了一晚的面具扔掉。
又或许是戴上新的面具。
“我必须说——年老确实有些好处，比如说明明如何应对我的突发状况预案光α大项就能从a排到z再增加八个附录，您还能与我和和气气吃晚饭，我该怎么感谢您？”
达米安不为所动。
他只是凝固在夜色中，高大而沉默的身影像一尊雕像望向远方。
“我必须说，乔对我有些坏影响。”
达米安不打算按赫尔的剧本来，他在赫尔战与逃的本能互搏到顶峰时刻开口。
“让你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是我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达米安神情坚定，语气平和，“我愿意做任何事，如果能改变这一切。”
“傲慢！”
没架可打来停止此刻感受的赫尔情绪愈发暴躁：“居高临下将我看做一个缺爱的可怜鬼，认定希尔达得到的才是更好的，最好的。你根本不了解我——我经受过怎样的训练，拥有什么能力，我才是更出色的那个！”
而达米安眼中的哀伤变得明显。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并非同情你，也永远不会同情你。”达米安回答。
“那您是来单纯警告我，保护自己的家人。”
达米安这一刻想念起了布鲁斯，阿尔弗雷德与迪克。
与乔相处的这些年，达米安终于学会了点肯特式的坦白，爱意要表达，感情要倾诉，他未曾犹豫就坦然开口：“鉴于我们都睡不着，我只是想与你相处。”
“内疚能杀死人，原来这是真的。”赫尔讽刺道。
“这不是为了缓解我的愧疚。”
“我从不知蝙蝠侠也有幽默感。”
他能像布鲁斯和迪克对待他那样，对待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吗？
“我可以离开。”达米安最终感到挫败：“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离开你的房间。”
“客房。”
我真的搞砸了。达米安无可奈何地想。
如果我没来到哥谭，我会像他一样，比他更加危险。
“还有——”
在临离开时达米安再次尝试。
“滚出我的哥谭？”
“不。”达米安回答，“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我会把那个客房改成你的房间。”
***
连再次平躺都做不到的赫尔咒骂一声，挫败捂住头。
现在他才意识到，他的耳畔嗡嗡作响，心跳如鼓，手上冰凉一片，脸颊却滚烫。
他的父亲，只是“谈话”，就能对他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努力平复呼吸与心跳，他有些后悔答应希尔达了——此刻面临的一切远比他想象中的难挨，他的心脏浸泡在岩浆与海水之中，他无法分辨这些龟裂的伤口来自愤怒，嫉妒，还是悲伤。但他完全确信一点——他感到剧烈的疼痛。
希尔达答应只要不杀人不做坏事就任他驱使的条件此刻也显得没那么诱人了。
他可以逃走，赫尔想，他完全可以推开窗翻身落在厚厚的雪层里，乔和达米安不加阻拦的情况下，希尔达一人做不了什么，何况以他的身手，他当然可以不惊动希尔达地离开。
小木屋的隔温层显然是下了大价钱，推开窗户的一瞬扑面而来的雪与冷气打在赫尔脸上。
而屋外漂着的半氪星人，已经快被厚厚的雪花盖住了半个身子，似乎没有感受到寒冷。
意识到乔纳森可能看到他情绪化的叹气，赫尔的心一下子紧绷起了。
“防止我逃跑居然需要一个一个正联成员躲在雪夜潜伏，悬赏我人头的价格也该涨一涨了。”
而不知从何时就在窗外飘着的乔扫了扫自己身上的积雪，里窗户更近了一些。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拿礼物。”
楼下大厅里的那颗新鲜圣诞树下，摆放着各人准备的礼物，要等到新的一天才能拆开。
“四个人三份礼物，我这个没做准备的，还是不要太无耻的好。”
“我们说好了明天交换礼物——没人知道会收到哪一份。”
达米安准备的那份最大，包装的整整齐齐，墨绿色的包装纸外扎着圣诞红的绸缎，蝴蝶结中心对称末尾等长；乔那份看起来就随意一些，深蓝色反光包装纸没那么严格对齐，银色绳扣也几段不那么服帖；至于希尔达的，那就最显眼了，圣诞拐杖糖、小鹿、雪花和铃铛的花纹纸被粗暴固定在礼物外侧，正中贴这个艳红的拉花，还有一圈圈完全没有固定作用的粉色心形花纹捆绳。
“其实是达米安要求我们交换礼物的。”乔看起来对自家丈夫的小心思心知肚明，还觉得有点可爱，“他真的很紧张，我知道他是怕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够好，所以要求今年我们抽签互换礼物——但三份都是为你准备的，大家都希望如果自己准备的礼物能被你抽中，你会喜欢。”
“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
“毕竟做人要抱有希望。”乔回答。
“赫尔，这是你的家而不是监牢，我当然不会阻止你离开，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带走我们的礼物——说真的，我非常好奇达米安给你准备了什么。”说着，乔冲赫尔眨眨眼，“但我可不觉得我会输给他。”
卧室的温度因大开的窗户而下降，随冷风偷渡进室内的雪花纷纷在窗台上融化成水。
“只是希尔达明天早晨醒过来看不到你，怕是会难过。”乔看起来并不像是故意引赫尔内疚，他用手掌接了一片雪花：“圣诞快乐，也预祝你新年快乐。”
***
堂堂刺客联盟未来接班人，谁会稀罕这堆肯定有定位器监视仪的礼物。
犹豫再三，赫尔隐匿在阴影中，向希尔达的房间进发。
赫尔与希尔达的氪星超能力几乎没有重叠，就好像赫尔不能像希尔达那样举起航空母舰，希尔安也无法像赫尔那样听到来自细微处的声音。
希尔达就像个短视夜盲的人类那样没有感知，赫尔相信自己不会惊醒她。
他只是想在离开前看姐姐一眼。
令赫尔没有想到的是，希尔达还没有入睡，她的房门留着一条缝，暖黄灯光投出一道光柱。
希尔达无聊地一手托着腮，另一手举着末尾有夸张粉色毛球的笔发呆，看起来像是忧郁的，陷入无望爱恋的少女，正涂抹着自己不知所云的日记。
赫尔只是想远远看一眼睡梦中的姐姐，那个幸福的，完美的姐姐，结果他从希尔达倒影在玻璃上的剪影上，瞧见了蓄在希尔达眼眶中的泪水。
他本该无惧无知，远离忧愁的姐姐啊。
赫尔叹息一声，推开希尔达的门走进去。
“怎么了？”
“赫尔！”
骗人技巧基本是学前幼儿水平的希尔达第一反应就是掩耳盗铃拭去眼泪：“我，我困到打哈欠，好困啊。”
“怎么了？”
赫尔一阵今夜大起大落的忐忑化成怒火，他的姐姐是韦恩全部领导集团的最高克星，拥有全体氪星遗孤的宠爱与保护，是恩爱夫夫父亲与爸爸的挡在身后护在手心捧在心间的珍宝。
她怎么能哭？谁能，又谁敢让她哭？
“出什么事了？”
希尔达被揭穿后眼泪一颗接一颗止不住得流了下来，她用睡衣袖口擦着眼泪，谁知道根本于事无补，越哭越凶，越哭越委屈，脸上五官皱成一团，抓着赫尔的袖口张大嘴认真哭起来。
“别哭……你别哭。”赫尔尴尬不知如何安放自己手脚，迟疑又犹豫拍拍希尔达的后背。
“小赫尔——”希尔达哭着扑进自家弟弟怀里，“呜呜——我，我好难受——”
无论是谁把希尔达弄成这样，都不应该见到明早的太阳。
赫尔放缓了声音宽慰希尔达：“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希尔达从赫尔怀里出来，认真用力揉揉红肿起来的眼睛，“我好担心你不开心。”
“我？”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强迫你过来……可我真的好希望你来过圣诞，但那只是我为了我自己开心罢了，我很紧张又好害怕，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害怕过，赫尔。”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反派，潜伏谋划多时的阴谋居然还不如过圣诞令希尔达恐惧，赫尔有几分欣喜与迷惑地想，希尔达的恐惧与焦虑，竟系在我指尖。
我绝对会被蝙蝠家族和氪星家族集体追杀。
“我没有不开心。”
“骗子！”希尔达抽抽搭搭哭着也不忘大吼弟弟撒谎。
“你想，我的生日都是杀人和搏斗度过的，这是我最好的一个圣诞，真的。”赫尔坚持。
虽然鉴于这是他唯一一个经历过的圣诞，说是最好的也没有意义。
“你没有不开心？”
“没有。”赫尔回答。
我只是愤怒，傲慢，嫉妒，又痛恨着自己，这当然不是不开心。
“太好了。”
被骗过的希尔达终于雨过天晴。
“睡吧，”赫尔抽过桌上的纸巾认真给希尔达擦干眼泪，“我同样不想令你不开心。”
“嗯！”希尔达点点头，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等你睡醒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个礼物。”
“你不是没准备吗？”
“福至心灵罢了。”赫尔给姐姐掖被角，“你醒了就知道了。”
“晚安，圣诞快乐。”
“晚安。”
赫尔关闭了灯光，轻轻为姐姐合上门。
***
“爸爸，昨晚赫尔说给我准备了礼物！”希尔达醒过来，头发倔强朝天，不管不顾冲下去厨房，而乔正在准备枫糖松饼。
“他带走了我们的礼物。”乔用糖分与脂肪的香气回应着女儿，“我们三个人的礼物。”
希尔达眼睛亮亮的看着举着咖啡杯走进来的父亲与盛出第一个金黄松饼的爸爸。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End-
希尔达·蝙家心肝儿·超家宝贝儿·刺客联盟命根儿·韦恩-肯特【doge
这篇文的正文，和狗狗老师脑出的时间是18年8月
之前圣诞，我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起了这个小可怜，想写，然后我就拖啊拖啊到了现在，本意还能说句圣诞快乐，现在看来只能说过年好了
达米安和乔不知道赫尔的存在，他被塔利亚抚养长大。在他心里，塔利亚觉得达米安更优秀，而达米安认为希尔达更优秀。他嫉妒希尔达的天真纯粹，嫉妒希尔达对父亲的信任，爱人与被爱的能力，痛恨她与自己相同起点却全然不同的命运，却又无法抗拒爱她。
他又有点像If线如果米没有来到哥谭成为的刺客联盟米。
米：养儿方知爸比&哥哥恩QAQ
因为我一个亚裔，在美帝没人跟我说Merry Christmas，大家都是happy holiday，我其实觉得也没差，但是我希望这个算是我半个儿子的角色，能够有机会去过下圣诞节，即便是愤怒妒忌怒火燃烧有激烈冲突，也能和家人说说真实内心想法。
赫尔名字是Herr；希尔达名字是Hilda，狗狗老师讲是战士的含义。
这俩名字是一对，Herr名字是自己起的（我自己诌的和hilda意义相近如果百度没骗我的话？），最开始伪装身份接近希尔达的时候用的，真实名字是Ying，详情请催更狗狗老师
希望我写的没有太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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