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冬无差】葬雪 9
Chapter 9
日子忽然就静了下来，似乎之前经历的那场战斗是个小小的间奏。
Tony说他的全套设备在复仇者大厦必须回去，于是Natasha，Sam，Bucky和Steve都一并搬入了复仇者大厦。Steve住在Bucky的隔壁。
Tony很忧虑，Hydra完全沉寂了下来，要不是他们被扑灭殆尽了——很小的概率事件，就是他们逮到了哪个倒霉的超级英雄，并老老实实开始了研发超级士兵的计划。
敌人没有动作，复仇者们也就只好陷入日常，练练对打，做做战术推衍。
Steve觉得Bucky最近怪怪的。
自从Bucky被Steve找到已经足足一个月了，Bucky从冬兵的状态摆脱下来了不少：虽然大部分时间对着Steve沉默寡言，但他会对着其他人笑，会聊天开玩笑，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融入日常。
不知是不是左手的缘故，Bucky十分精通机械，迅速上手了所有的新兴电子产品，速度令Steve望尘莫及。除了和Steve的对打练习，Bucky的日常就是窝在沙发上玩Tony给的Pad，被Tony戏谑为“网瘾老年人”也毫不在意。
也许因为左臂是Tony的兴趣所在，Bucky和Tony迅速地打成一片，每天相互嘲讽对方的发型胡子与个人魅力。
Natasha也似乎一点儿不记恨是Bucky让自己再也无法穿比基尼，时常在战术室和Bucky肉搏，相互摔成一片，用所有可以用的冷兵器切磋，大部分时间其他复仇者就只能看到这俩人用俄语交流然后对视会心一笑。
回来的Clint也没什么意见，他相当理解Bucky——被敌人洗脑控制真是灾难，不是么。
就连Sam很快就和Bucky称兄道弟起来，他甚至约Bucky去跑步，被完虐后都乐呵呵跟Bucky说明天继续。
这天Steve打完沙袋就进了公共休息区，Natasha正和Bucky勾肩搭背，黑寡妇的手臂亲热地越过Bucky的肩膀在Bucky脸边比了一个耶的姿势，红色头发和Bucky的黑发挨在一起，Bucky举着自己的新手机咔嚓几声。
Steve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水，坐在旁边的沙发看Bucky和Natasha自拍。
几张后Natasha放开Bucky，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评论照片的优劣。
“这张给我传过来。”Natasha看起来很愉快，“这几张都挺不错。”
“我都想上传网络了。”Bucky表示赞同，手上丝毫不停。
随后Natasha打开手机笑起来：“手真快啊，谁让你给我P上胡子的，想打一架么，士兵？”
Bucky也笑着，他摇着头把原版照片传送给Natasha，指着一旁的Steve：“看起来他刚刚热完身，你不爽可以虐他。”
Bucky笑着指着Steve，就像是很多年前他为了四人约会向姑娘们介绍，看，这是Steve，未来的艺术家，我最好的朋友。
一瞬Steve甚至以为自己一脚跌落穿越了时光隧道，Bucky的笑容一如七十年前。
Bucky现在确实很像七十年前——岁月并未改变他的容颜，半长的头发被Natasha的提供的皮筋在脑后束起，除了消瘦一些和金属手臂，Bucky似乎还是二战那个年轻英俊的士兵，笑得无忧无虑。
Bucky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虽然记忆依旧不健全，始终没有记起自己的童年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但他记起了怎么对待别人。
有时候Steve觉得浮生若歇，Bucky还是布鲁克林的那个甜心。
但Steve始终忧心忡忡，万人迷Bucky唯独在和Steve独处的时候状态很怪，他不主动说话，没有表情，几乎不笑，回答Steve的问题时像是行军时的压缩饼干寡淡无味。
Steve莫名有种阴影在逼近而自己并没有发觉的恐慌。
Bucky状态真的很好，除了没有记忆，其他部分似乎都尽数恢复了Barnes中士。但Steve始终被不安笼罩着，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明明是他记忆中的Bucky，几乎不差分毫。
几乎，Bucky唯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不符合“Bucky最好的朋友永远是Steve”这个标准，Steve怀疑自己的标准过分自负，但他不愿接受Bucky在新世纪最好的朋友变成了Natasha或者别的什么人。
Steve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水，印着圆滚滚的盾牌的大肚子马克杯，Bucky学会网购后的杰作，除了队长外还有全套的复仇者版本。
下定决心要和Bucky谈谈了。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Bucky恢复的不错，Steve的态度始终小心翼翼，Bucky不耐烦，对Steve说过自己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就算是瓷器也是新型材料超硬质瓷器，可以用来当水果刀——来自互联网的新知识。
Steve不知道怎么约Bucky私下聊聊。以前住的近，回家的路上Bucky会像是身上有Steve专用雷达一般出现，揽住Steve的肩头两个人晃着回家。
用和Bucky约会过的姑娘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有透明隔绝层把他们罩在里面，别人插不进去，Steve和Bucky也铁了心不出去。
丢掉隐形护罩后，Steve简直不知道怎么制造机会和Bucky单独相处，他索性挺直胸膛，握紧杯子，用严肃的声调把忐忑遮住：“Bucky，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重音在单独上。
Bucky微微僵住，旁边的Natasha毫不客气哈哈大笑。
“你简直像是毕业舞会邀请女孩儿跳舞，放松点，Jimmy又不会踩你的脚。”
“Jimmy？”Steve有点儿愣。
“随便，我先走啦。”Natasha拿着手机拜拜手，快步离开了沙发的范围，心想这两个人加起来快两百岁，结果跟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Bucky我想问你……”Steve欲言又止开口，对面的Bucky在Natasha离开视线范围后很快变成了冬兵表情。
“正事？”一贯的单字蹦，Bucky散开自己的头发，随便拢了拢。
Steve点点头，鼓励自己：“我想说，你最近……”
话说到一半，Bucky一把捂住Steve的嘴，拖着Steve的手扭头就走。
“出去说。”
Bucky的目的地是天台。
复仇者大厦的顶层有完全露天的天台，视野空旷，一览无余，Bucky把坐在没有防护栏的天台边缘示意Steve过来，两条腿在半空中摇荡着晃来晃去。
Steve坐过去，不知道为什么Bucky要选择这种地方。
“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监听设备。”Bucky看出了他的疑问，主动解答道。
“监控？肯定到处都有——你不信任Tony？”
Bucky沉默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左手：“他给我安了新的定位装置，很隐蔽，藏在压力传感器和温度传感器后面，没有监听器，因为他知道我能发现。”
“他怎么可以不经过你同意就给你安定位装置。”Steve有些生气，他以为所有人对Bucky的印象都不错，他们会像他一样信任Bucky。
“他信任我，但他不相信我说的话。”Bucky望着四下被复仇者大厦衬托的低矮的建筑丛，观察着Tony给他升级过的手臂，“他要确保Hydra没有留有后手。何况，这确实比以前好用了。”
“那你最近还好么？”Steve小心翼翼开口。
“好。”Bucky回答的很简洁也很坚定，“不过我更喜欢跟你睡天桥。”
Steve哭笑不得，复仇者大厦的一流家具用品充足丰富的物资在Bucky的眼里还不如水泥桩子天桥和西北风。
“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很好。”他最终决定说自己所有想说的出来，这是Bucky，说出真正的想法才是最好的策略，“可是为什么你和Natasha他们在一起看起来比跟我在一起还要亲密？”
Bucky眨眨眼睛，理解着Steve的话语，他的头发被天台的风吹得扬起，鬼使神差的，Steve伸出手为他把发丝别在耳后，Bucky对此毫无反应。
“我跟你比较亲密。”Bucky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每天和他们在一起时候说话又多，还经常笑！”打定主意说真实感受后，Steve的话就没怎么经过脑子，声音里诡异的带着些许的撒娇意味。
“可是这样他们会……”Bucky做了个手势，“他们会提防我，不喜欢我，觉得我是Hydra的走狗或者被洗脑的杀手。”
“和你在一起不用强迫自己。”
“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强颜欢笑？”Steve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的生疼，在天台上忽的坠落下去。
“也不算，我还模糊记得怎么和别人相处，有什么模式，应该他就是那样——你看我的时候表情很怀念。”
“那是你，全部都是你。”Steve要烦死自己每次都是这句话来辩驳Bucky了，果然，Bucky听了只是耸耸肩，把举着的手放下。
“你表现真实的你就好，他们会像我一样喜欢上现在真实的你。”Steve坚持，“你不想说话，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说话，不笑。我替你说，我替你笑。别强迫自己。”
Bucky深深望进Steve清澈的蓝眼睛，表情专注认真，像是想从Steve真挚的表情中窥到一丝虚假的缝隙来辨别真伪。
“我们能不能走。”他确认他看到的是百分百的赤诚，“我可以保护我们俩。”
沦为被保护一方的美国队长没有感到被挑衅了尊严，反而甘之如饴。他放松下来，握住Bucky的手：“等绑架超级士兵这件事结束，我们就离开，我会要求Tony给你拆掉定位装置的。”
Bucky点点头，转身落到天台靠里的位置：“我去找Clint打游戏。”
Steve也紧跟着下去，对着Bucky的耐心燃烧殆尽，想去找Tony问问为什么会不经允许给Bucky的手臂安定位装置。
进Tony的实验室时，Steve故意没有敲门，怒气冲冲推门发现Natasha和Tony并肩站在投影前，影像是Bucky，他在刷牙，他在上网，他叼着红蜡糖和Clint打游戏，他和Natasha肩并肩自拍。
Friday慢半拍的声音在提醒，Boss，Mr.Rodgers正向实验室方向赶来。
Steve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的伙伴们原来还没有完全接受过Bucky。
“你们要是这样对待Bucky，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必要我要留在这里。”Steve开口，惊讶于冷静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我们不是不信任他，我们只是担心Hydra的洗脑有什么隐藏性的伤害。”Natasha开口安抚Steve，“对于发生在Jimmy身上的事情我很遗憾，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所以要安装定位装置？”
Natasha的表情有一瞬惊讶，Steve由此意识到这是Tony一个人的主意。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现今最前沿有关大脑和精神之间联系的研究还是集中在德国等国家，你知道为什么？”Tony甩手，将满屏的Bucky关闭。
“因为二战的时候纳粹有大量的活体实验。”Tony的表情少见的正经，“我也喜欢Barnes，但是我无法确定他经历的一切到底对他造成什么后果，我不能因为相信他而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
Steve深吸一口气，回想起Bucky依赖的眼神，他说他想走。
“这件事结束，我要求你拆除Bucky的定位装置，之后我们会离开。”
“只是一个定位装置，也是为了万一Hydra对Jimmy图谋不轨来寻找他；我们都相信Bucky是个好人，你同样经历过战争，你知道他们会做哪些泯灭人性的事情来控制他人，我们无法保证Bucky的稳定性。”Natasha继续试图掐死Tony和Steve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
理智告诉Steve他的同伴们只是以防万一，Bucky本人也看起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知道Natasha不希望自己和Tony有争执，也知道他应该暂时相信Tony，但他的情绪在左冲右撞试图寻找一个出口。
最后，美国队长做了退让，他锁着眉，眼巴巴瞅着眼前两个人，赌气一样委委屈屈开口。
“可他是Bucky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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