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城

【贾尼】洋葱

*没什么情节，短一发完，时间轴模糊，脑补编造有，纯电影党有bug轻拍

*慎，亲友说是把刀

 

 

睁开眼时，Tony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早安，Sir，现在是早上时间9点34分，室外温度37.4华氏度。”

“Jar？”Tony更加迷茫，单手支撑起身，左臂有些酸痛。身下是他熟悉的床，自己睡的一边布满褶皱，另一边还保持着一板一眼的整洁。

毫无疑问，他在自己的豪宅中，而Jarvis一如既往。

“今天是什么日子？”

Jarvis一贯流畅的声音像忽然被掐断在呼吸中。

大约5秒后，Jarvis的声音模糊响起，在电子信号干扰的噪音中难以辨认。

“Today……will……Sir.”

“Jarvis？”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Tony扫视周围试图找到破绽——房屋摆设与自己印象中的场景毫无二致。

落入了什么敌人的圈套？心理医生无聊的把戏？一个……幻觉？

“Jar？”

好像这个简短的发音能抓住漂浮在空中的那截稻草。

卡带的般的噪音更加让人难以忽视，扭曲而嘈杂的声音中，整个世界地动山摇忽明忽暗，Tony努力想维持平衡下意识要召来盔甲。

然后他听到了那句话。

 

“Always for you, Sir.”

 

***

 

下一秒场景转换。

庞大的指令一条条在屏幕上滚动。

“让我们来试试，Hello？”他像记忆中一样开口。

“Morning, Sir.”

那个久违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穿过电波和程序，穿过他耳膜和大脑皮层，与他记忆中那个夜晚无限重合。

按照美国时间确实是早晨，但对已经几十个小时没睡的Tony来说他想当然觉得那是个晚上，经过最后的参数调整，他第一个AI初步完成，他可以去睡了——毫无疑问，那是个夜晚。

那时候的他还没完全意识到他干了什么。

 

而Tony已经初步摸清了情况——这是他的回忆。

毕竟设局的是他自己，细节与记忆完美重叠，他看不出破绽。虽然Tony还不清楚是怎么将自己置身在这种境地，也不明白自己的回忆到底是随机的还是在抽取与Jarvis相关的部分。

 

“你叫什么呢？”迷迷糊糊陷入睡眠前，Tony自语。

那时候他更年轻，更无所畏惧横冲直撞，做某件事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他能做。他能睡封面女郎，就睡足12个，他能万众瞩目，就站在聚光灯中央，他能做出一个跨时代的人工智能，那为什么要犹豫？

何况Jarvis是他最骄傲的作品之一。

那个之一，加上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第一名向来难以判定。

 

睡够了十几个小时醒来，输入指令时，Tony简单录入它的名字，它，现在是他，叫Jarvis。

那时候的Tony还没开始直接口头录入信息的习惯，总归一个软件是和一个能仿人类思考的软件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嗨，Jarvis。”

 

***

 

Tony还记得他对Jarvis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

“爹地的小甜心。”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更，剩那句调侃留在嘴边。

 

“Dummy，停，不我不是让你退回去！”被Dummy整得没脾气，Tony手忙脚乱撤回被Dummy压乱的电子元件，“早晚有天我要把Dummy这个笨蛋捐出去。”

“我对此表示怀疑，但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Jarvis接话。

“标好日期，记录下开始数据。”Tony嘱咐道，“Jar，你作为一个AI，不该这样充满了诡异的讽刺感。”

 

此刻的Tony和记忆抽离成两片，他看着几年前的自己在实验室忙忙碌碌，那是他被绑架，成为钢铁侠前不久。

Dummy被他从马布里海滩打捞上来，安置在复仇者大厦，已经损坏很久了。

他没时间去维修，自然也无从捐赠。

“是时候该破开这局面了。”Tony对自己说。

“我赞同您的看法，sir。”Tony猛然回头，却空无一人，他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透明幽灵看年轻一些的自己敲敲打打，心里却响起Jarvis的声音。

“我陷入了幻境，暂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必要要呆在这些陈年旧事里。给点提示，Jarvis？”

“我是为了服务于您而存在的。”

“所以我能看到这些回忆，是因为我想看。”Tony表情接近自嘲。

“毫无疑问。”

 

“那，最近好吗，Jarvis？”

“很好。您呢？”

“别瞎扯，你都不存在了。”Tony声音略微提高，“Vision他……我前些天还见到他。”

“那我最近不是太好，您还好吗？”

“很巧，我也不太好。”

“我对此深表遗憾。”

 

一阵沉默弥漫上来，Tony看到正在修改设计的自己终于完工，对着成品露出笑容。那个笑容令此刻的他有些刺痛。

“你怪我吗，Jar？”

“当然。”

“真的？”

“这是您的潜意识，您清楚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不会责怪您。但潜意识中，您可能在期待这个答案。”

 

***

 

世界再次归零重启。

 

“没有其他人在大厦了。”

“不，有人在。”

 

复联众人严肃讨论奥创口中杀掉的“人”到底是谁。

Tony不相信这是他的潜意识，他才不会想再次经历这段记忆。

说来讽刺，那是Jarvis第一次被称为人，在他死亡之时。

人工智能的终结，不知是否能定义成死亡？

兴许那刻的表情泄露了些微Tony的情绪，但随后复联一并打败了奥创，Tony不觉得自己被这次自己做出选择而造成的失去影响。

没错，这是失去，他感到难过，虽然他绝口不提。

 

事后回想，这种失去可能像孩子失去了自己抱着睡觉的玩偶会嚎啕大哭，玩偶的重要性不在于功能和不可替代性，而在于孩子夜夜抱它入眠，清晨对它道早安。

公平地说，Friday性能也不错。

“为什么我会难过？”只能对自己的幻觉承认。

“有诸多可能性。”

“那群心理医生会说这是某种依赖症，或者恋物情结。”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极其容易成瘾的物种，除却人尽皆知的，滥用药物，毒品，咖啡因，感情，糖，没有什么不会成瘾，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难为情。”

“喔，真是安慰到我了，Jar。”

 

***

 

场景再度刷新。

他曾经的实验室，然后他看到曾经的自己坐在中央，一脸欢欣鼓舞，随口调用着Jarvis的数据，为即将诞生的设计而洋洋自得。

那是曾经的自己，年轻的自己，还拥有Jarvis的自己。

 

“原来我看起来这么欠。”

“我对此深表怀疑。”

Jarvis声音再次响起，Tony已然完全不感到意外。

“开始时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死前大脑在循环播放我的一生。这样看，好像回忆起的只和你有关。”

“操控着一切的是您，Sir.”

“是啊，当然。”

 

“我感觉我在沿着时间前行，”Tony比划着，“所谓的穿越时间。”

“现有的研究暂时无法逆转和扭曲时间。”Jarvis提醒，而Tony的潜意识正对自己反驳说一切都是幻境，那么此刻Jarvis口中的常识也来自自己大脑。

“时间和物质组成块平坦的桌布，而我现在，是把桌布扭成一团，作为一条激光打穿了这块脏桌布，穿越到哪一点，哪一刻，都完全是随机的。”

“完美的比喻。”Jarvis称赞。

“除了这个时间完全过滤了别的部分，只剩下了你。”Tony补充，“这要是在肥皂剧里，我这就是在回忆之河里打捞，结果每一滴水花都是你。

“像在心理诊室做咨询剖析自我。

“像一个该死的洋葱，你拨开一层，还有下一层。”

 

而Jarvis回答：“剥开一颗洋葱，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

 

“对我来说，你是什么？”

“我不是人类。”

“我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Tony想开个“毕竟我是你的老父亲”的玩笑，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时光正飞速更迭，以回忆来看，他的人生漫长而精彩：他在实验室，他在酒会，他在演讲，他领回来超模，他在天上飞，他在作战。而Jarvis无处不在。

正如他刚才所言，你拨开这段回忆，下面还有一层，这颗见鬼的记忆洋葱层层叠叠包裹住那些尘封的旧时光，像个穿行不到彼岸的迷宫。

 

“我不是个人类，意味着我无法成为朋友，无法成为爱人，无法成为下属。人可以与自己身边人建立关系，但很少有人会与自己的手机或者Microsoft office建立关系。”

“Jar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Tony对那个声音反驳，“你怎么能把自己和那种软件相提并论？”

“——但也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反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哪怕在丈量的天平上，永远也压不过人类的砝码。

人可以放心大胆欣赏自己的盆栽，它不会长腿自己跑掉；人也可以全身喜爱自己的宠物，它们有限的神经中枢系统决定了它们更少考虑利益和变心；人自然也可以爱一片风景，爱一份事业，爱印着梅花和小狗的餐盘。

但拜托，这和人之间的联系是完全不同的。

“你会给予回应，”Tony反驳，“你不一样。”

“谢谢，Sir.”

 

Tony的脑子很好用。

他向来会把诸多抽象事宜量化进行比较，财产可比较，盈利分多寡，止损有计量方法，得失也自然能上天平称一称。

这个他想保护的世界，那份他选择担起的责任令他无时不刻在做出选择。他不畏做出选择，不介意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来换取更大程度的完满，哪怕牺牲的是他自己。

所以Jarvis，比不上这个世界的安定重要，也是显而易见。

他充其量不过是精巧的器物，拥有再先进的算法，再缜密的逻辑，为Tony做过再多的工作，陪伴过他再长的年月，也排在在重要性清单的后几项。

 

换取对抗奥创的胜利的重要性压倒了Tony感受到的痛苦。

他做出了决定，他迈出了一步，瞧他现在的下场，脑子被搅乱，情绪被投进烈火中灼烧拷打，遗憾和痛苦如影随形。

可他不后悔那个选择，再重来一千次一万次，他的选择也不会动摇。

 

***

 

“我想看看你。”

眼前的场景还在随机跳跃着，Tony挥挥手：“这是我的幻觉，我要看Jarvis。”

万恶的有钱人，天之骄子，头脑聪颖又长得好看，要什么有什么也是习惯，不知道为何陷入幻觉，也不妨碍提要求。

“我要看的不是我以前都干了什么蠢事，我想看你。”Tony看自己正测试着盔甲的武器系统，翻翻眼睛。

“如果这是Jarvis的记录，视角都该是全方位拍摄，而不是夹杂着部分我的视角。”

回忆的沙漏汇集成漫天黄沙，洋洋洒洒，其中穿行的人想挣脱出局。

 

“大脑功能神秘莫测。”Jarvis的声音最终响起。“这就是我存在的证明，就是您。”

 

***

 

“……如果你遭遇了一些创伤性事故，你的大脑可能会编织一个噩梦，来帮你消除白天的恐惧。谢谢你，大脑！”*

随手打开当背景音的视频正讲到最后。

 

怪不得Jarvis会告诉自己现在室外温度37.4华氏度。

从冰冷的地板爬起来，Friday的声音正充斥空荡荡的实验室。

“您已经昏迷13分钟，医生在路上，爆炸时掀起的气流使您头部与地板撞击造成昏厥，检测到心跳血流状态正常，初步估计有轻微脑震荡。”

“爆炸起因？”

“电路火花。”Friday简短回答，“Boss请您不要剧烈活动，静候医生到来。”

 

“私人医生怎么能这么慢？”Tony揉揉被压麻的左臂，“我怎么会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假设您并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Boss.”

“好孩子，真聪明。”Tony忍痛扯扯嘴角。

“谢谢，boss.”

Tony翻翻眼睛，自顾自用手检查下自己头上那个不算明显的肿块。没有大碍，并不要紧。Tony想。

 

“Friday.”

“Yes, Boss.”

Tony沉默许久，而Friday静候着下条指令。

“如果你剥开洋葱，会发生什么？”

“我？”机械平板的女声刻意上扬来表达的疑问语气显得有些不自然，“我，剥开洋葱？”

“我，我是说我，一个人类，剥开一颗洋葱，会怎么样？”

Friday数据程序一条条运行，答案有无数，她回答了那个概率上最可能，也是最简单的。

 

“您会哭。”

 

-End-

 

 

码字的时候想看视频，去找叁木太太的我好想你捅自己一刀，结果发现了see you again这个视频，剪得真好啊，一口刀，哎

*那句话来自CrashCourse，Hank Green很可爱QwQ

我是不喜欢把西皮都全部定义成爱情，又或者说我觉得爱情也分很多种吧。

之前和某亲友讨论，西皮脑or非西皮脑来看，Jar很重要，Tony对他倾注了相当多感情，Dummy他都留那么多年，（dummy钢3掉进海里了，妇联2似乎有dummy但我不能确定……），但是话又说回来人类存亡始终更重要，所以Tony再怎么重视Jarvis再怎么难过和不舍，Jar的存在形式决定了他是可以被牺牲的存在，然后亲友说你写啊！我说没有梗啊！然后就有了这个东西（顶锅盖跑